作者 |曹徙南
编辑 | 道喵叽
要问最近在日本人气最高的中国城市,那必须是天津。
随着日本知名吐槽综艺《月曜夜未央》中国采访特辑第四篇——天津篇的播出,天津人不顾死活也要搞笑的生活状态让日本观众看了直呼,很好!很精神!连主持人都开始担心爆梗频出的天津篇直接“杀死”了比赛,导致下一期节目无处可去。
天津街道。(图/unsplash)
负责系列特辑的中国制片人徐真然在节目开头介绍这座中国梗都时,将其概括为一座“老年人都元气十足的城市”。
天津的老年人特别有精气神。
如果说这种形容还是太抽象了,那么再补充上一句“天津大姨和大阪欧巴桑很像”这样的奇怪类比,即使是对天津这座城市一无所知的日本观众,也能会心一笑。
事实上,大阪和天津,像的可不只是阿姨。
包袱没人接,达咩达咩
前阵子天津掰掰狮子林桥惊鸿一跃轰动全国,大阪救援队看了表示,这我们熟,逢年过节都要去道顿堀桥下边儿捞人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天津和大阪都不养闲人。
如果说天津是中国的“梗都”,那么大阪就是日本的乐子人生产基地。
《月曜夜未央》天津篇中,记者在公园得到一群天津阿姨的热情招呼,踊跃发言的程度像公开课上的小学生,还时不时迸发出鹅鹅鹅鹅鹅的笑声,场面几乎失去控制。忙得记者都不知道先听谁说好,只能感叹一句,真的好像大阪欧巴桑啊。
天津的阿姨非常热情。
众所周知,天津人一出生就点满了捧哏技能点。虽然经常吧“贫嘛贫”挂在嘴边,但对于天津人来说,让包袱掉在地上,把天聊死了,那是凌晨3点想起来也要意难平的事。
如果说抑郁的人应该去菜市场看看人间烟火气,那天津菜市场应该凭借其“话疗”效果,被纳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天津的掰掰解解们一张嘴,你就知道为什么天津的马路上会有“驾车说笑,危及安全”的警示牌。
(图/小红书截图@哼哼哈哈嘿)
大阪人在日本也是出名的自来熟,尽管身在日本第二大城市,大阪人却毫无大城市人的架子,常年和东京人互相嫌弃。
东京人觉得大阪人没有边界感,大阪人却瞧不上东京的冷漠和做作。日本电视节目《秘密的县民show》曾做过一起节目,测试如果碰到路人用手比成开枪的手势,并自带音效的“bang”一下,东京人和大阪人分别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东京人都是一副“您没事儿吧”的表情,而大阪人却会应声倒地,演得很起劲。
每一个大阪人听到“砰”都会表演一个“应声倒地”。
不会日语的游客如果在东京问路,很有可能碰一鼻子灰,但在大阪,语言不通完全不是问题,大阪阿姨能花一个小时把你领到目的地,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你问大阪人怎么这么闲,大阪人拿出劳动时长全国倒数第三的奖状说,工作不工作的,乐呵乐呵得了。
又闲又贫的天津人创造了相声艺术,大阪人则创造了漫才。漫才表演通常由两位表演者组成,分别扮演“突”和“抖”的角色,“抖”的角色定位是愚蠢或天真,经常说出荒谬或不合逻辑的话,而“突”则会对“抖”的言论进行纠正和讽刺。
(图/网络截图)
正如天津有德云社,日本最有名的搞笑艺人经纪公司“吉本兴业”的总部也在大阪。更离谱的是,大阪不仅有高中设搞笑学科,修完能拿30个学分,大阪的关西大学还创立了一个“搞笑学会”,定期组织学术会议,一本正经地研究怎么搞笑。
大板街道上有专门供学生练习喜剧的场所。(图/bilibili截图)
让“世界哏都”的角逐赛中,从来没有缺少过天津和大阪亮眼的身影。以至于本地人们一张嘴,关西腔和天津话刚要往外冒,包袱就已经收不住了。
天津和大阪,全凭浪
天津和大阪,都是先有港后有城。
天津地区港口上忙碌的身影,要比“天津”这个名字本身久远得多。最早追溯到东汉末年,曹魏政权就主持在华北平原上先后开凿了平虏渠、泉州渠、新河渠等多条沟渠,从而构成了以海河为中心的区域性内河航运网络。
天津城市河渠。(图/unsplash)
隋朝大运河的建成进一步沟通了南北水系,位于三岔河口的天津地区跃升为全国的水路交通枢纽。
唐朝时,位于永济渠、滹沱河和潞河三水汇流入海处的刘家台,也就是现在天津下辖的军粮城,形成了最早的海港,作为江南粮饷转运华北地区的必经之地。
天津海河。(图/视觉中国)
宋代黄河改道使得海岸线东移,使得军粮城失去海港地位,新的直沽港成为自金至清承担漕粮转运的内河港。
1860年,天津被辟为对外通商口岸,仅为内河港口的直沽港逐渐难堪其重,距离海河入海口仅五公里的塘沽港取而代之,并成为国际贸易往来的重要节点。
1860年,天津被辟为对外通商口岸,成为国际贸易往来的重要节点。(图/视觉中国)
与天津兴起的几乎同时,公元5世纪,现今大阪市中央区一带的难波津被视为迎接亚洲,尤其是中国商旅和使者的门户。
随着政治中心转移到京都,大阪一度衰落。但得益于德川家族掌权后实行的锁国政策,大阪在16世纪开始复兴。
大阪街区。(图/unsplash)
漫长的战国时代虽然已将大阪的老本消磨干净,但由于远离政治中心江户(现东京)的优势,大阪的港口经济迅速恢复,不仅成为日本进出口的集转地,更是包括大米在内的食品买卖中心,向全日本输送大米,而被称为“天下厨房”。
大阪的港口是国际商贸来往的重要交易场所。(图/unsplash)
天津和大阪在东亚国际商贸往来中的地位,也使其在本国领各风气之先,新思想和新技术随着一艘艘远洋轮纷至沓来。
19世纪中叶,中日两国几乎同时开始了近代化探索,洋务运动和明治维新让天津和大阪这两座千年商港一齐踏上了工业化转型之路,高楼与烟囱代替桅杆重塑了城市天际线。
天津中西结合的洋房。(图/unsplash)
相似的历史轨迹塑造了天津与大阪相似的城市风貌,城市中古朴的民居与现代建筑鳞次栉比,整个城市呈现出一种既新且旧,既国际化又保留着本土元素的混沌气质。
大阪。(图/unsplash)
在天津“五大道”,密集分布着2000多栋中西结合的洋房。它们记录着如今朴实无华的天津,是如何搅弄着近代中国的风云。
在大阪,万博纪念公园里的太阳之塔和日式庭院静默如谜,让后人不禁怀疑1970年那届充满未来感的万国世博会到底是不是一场虚幻的集体癔梦。
天津之眼。(图/unsplash)
最正宗的天津饭,在大阪
一个日本人可能不知道天津,但一定知道天津饭。
作为日本最红的中华料理之一,天津饭的人气之高,连鸟山明都在作品《龙珠》里专门用它给角色命名。
《龙珠》中的天津饭。(图/bilibili截图)
众所周知,日本的中华料理在中国都吃不到。正如漫画中天津饭是一个地球人和外星人的混血,天津饭更像是日式蛋包饭和天津锅塌盖饭的结合体——
其做法是将蟹肉蟹黄加入鸡蛋、加上大量芽菜、虾仁炒熟后盖在米饭上,再勾上浓厚赤红的酱油芡汁。
天津饭食材不多,做法简单.
20世纪中期,有位中国人在大阪开了一家中华料理店。因为老家在距离天津不远的山东,于是以天津的锅塌盖饭为参考,用天津和大阪都很容易获取的食材梭子蟹做出了改良版的盖饭。再加上天津的国际知名度和发展程度在当时的中国城市中仅次于上海,这道菜便被命名为“天津饭”。
天津饭更像是日式蛋包饭和天津锅塌盖饭的结合体。(图/小红书截图@小食糖儿)
一碗无中生有的天津饭能够在大阪生根发芽,最终演变成全日本闻名的中华料理,也得归功于天津人和大阪人能吃到一起去。
猜一道小吃:做法是先将鸡蛋、水、面粉混合成比较稀的面糊,放在热铁板上拉成圆形,煎饼成型后再摆上蔬菜、肉等各种馅料,最后根据个人口味添加少许调味料进食。
你不会以为是煎饼果子吧?
看到这里你脑海中是不是浮现了煎饼果子的画面?错,这其实是被称为日式煎饼果子的大阪烧。
虽然大阪烧里少了薄脆多了海鲜,但是考虑到现在国内各种魔改版本的煎饼果子,大阪烧怎么不能算煎饼果子呢?
自制大阪烧。(图/小红书截图@塔薇拉Tavilaaa)
况且同为海港城市,要是说起对于海鲜的热爱,天津人和大阪人更是相见恨晚。
天津有句老话,叫“借钱吃海货,不算不会过”,天津人多馋海鲜,由此可见一斑。对于天津人来说,吃海鲜不过是日常饮食的一部分,因此上至比目鱼,下至鱼苗,都是不能浪费的自然馈赠。
小鱼常炸、烩,或做成酥鱼。有时也用锅巴鱼、金针鱼做面汤。鲥鱼、鲙鱼、黄花鱼、铜锣鱼则多红烧或清蒸。
天津海鲜主打一个便宜大碗。(图/小红书截图@来份辣鸡爪吗)
常吃的虾则有对虾、港虾、晃虾、青虾、白米虾、琵琶虾等,吃法除烹炸外,还可以用来包饺子、做捞面打卤、烩豆腐、做虾圆等。
碳水配海鲜的组合,最受欢迎的还得是玉米饽饽配小杂鱼,饽饽贴在铁锅边上,金黄酥脆,中间围起来的小鱼熬到软烂,入口即化,连吐刺的功夫都省了。
(图/小红书截图@小璇子)
大阪人对于海鲜的态度也是一视同仁。
富含油脂的金枪鱼和鲑鱼,自然最适合做成精致的寿司和鲑鱼。面糊配上章鱼块煎成球形的章鱼烧,是大阪人对于双倍快乐的理解。
当地人最爱的木津市场海鲜。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小虾蟹和贝类,和新鲜蔬菜一起乱炖,就是一锅谁吃谁迷糊的海鲜火锅。
听说就连道顿堀上赫赫有名的“551蓬莱”,也是在听说天津狗不理在神户大受欢迎后,从咖喱饭转做肉包子,才能“一天卖出14万个”。
大阪海鲜火锅配上日本酒,美味加倍。
甚至平日里最为朴实的甜蜜——糖炒栗子,大阪人也称其为“天津甘栗”。动漫《银魂》里还曾出现过这样的台词:你太天真了,简直比天津甘栗还甜。
《银魂》名场面,日语中“天真”和“甜”为同一个词。虽然但是,天津糖炒栗子真的很好吃。
从地理位置,城市历史和风土人情众多糖点“嗑”下来,虽然和天津缔结友好城市的是大阪隔壁的神户,但大阪和天津这对野生CP,我先嗑为敬了!